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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名醫,所有人都是這麼稱呼我的。

 

但是那又如何?那些對我來說都是理所當然,因為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我治不好的傷口和疾病。

 

問我到底在找什麼?一個醫生說出這種話肯定會被側目的吧?

 

我在找治不好的人,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是在加入女王御用軍前不久,她是我遇過最病入膏肓的人。然而她的壽命將至,我卻仍然束手無策,我很怕失去這樣一個令我十分感興趣的對象。

 

不過無所謂了,因為我找到另一個治不好的人類了。

 

明明活著卻掙扎著死亡,渴望死亡的同時卻乞求著救贖,真是無可救藥。

 

賭上名醫之名,這次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她。

 

 

「很抱歉,因為主人並沒有下達命令,我認為主人是想親自除掉敵人,所以才沒有插手。」萵苣的表情既不是難過,也不是尷尬,更不是憤怒,而是出奇的平靜,她緩緩站起身,拍掉身上沾染的塵土。

 

「妳這人真是⋯⋯算了,快幫我治好。」少女沒有道歉,反倒是她的表情更為憤怒。

 

「很抱歉,我下次會更注意主人的安全的。」萵苣走近少女的身邊,伸出手掌對著傷口,下個瞬間傷口已經奇蹟似的復原了,要不是衣袖上沾染著鮮血,誰都不會懷疑她剛才受傷過。

 

「快點把她收拾掉回去休息吧,我還是不習慣早上醒著,累得很。」少女打了個呵欠,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後將視線拉回殘喘的我。

 

「遵命。」萵苣從身後抽出兩把短刀,俐落的在半空中甩了一圈。

 

不是吧?二對一怎麼想我都不可能會有勝算的,怎麼辦?

 

白兔,你在哪裡?

 

「等一下!反正遲早都是要開戰的,妳不覺得我們在這裡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嗎?」我故作鎮定,誠懇地看著她的雙眸,卻越看越覺寒慄,彷彿她的瞳孔深處有一股無名的絕望。

 

「妳想表達什麼?」她不解地歪起頭,卻仍是那張毫無笑容的臉孔。

 

「我叫霧月愛麗絲,遊戲代號是Alice,妳呢?」

 

「恕我多嘴,我認為主人回答愛麗絲小姐的問題也無妨。」萵苣快速瞄了我一眼,視線最後落在少女身上。

 

她在幫我說話嗎?

 

「永樂恭香,遊戲代號是Rapunzel,也就是長髮公主,妳用代號稱呼我就可以了,我討厭別人叫我永樂恭香,在進來這裡前我就決定要捨棄它了。」

 

「為什麼?我覺得恭香這個名字很可愛阿。」

 

「可愛?」Rapunzel悶哼了一聲。「是阿,確實很多人說過恭香這個名字很可愛呢。」她笑了,她終於笑了,但絕對不是發自內心開心的笑容,也不是難過的那種強顏歡笑,而是一種瘋狂而絕望的,詭笑。

 

不過最讓我難以置信的卻是我的反應,我竟然不是感到恐懼,更多卻是憂傷。

 

「更正我的說法,我討厭的不是永樂恭香這個名字,而是這個人。」

 

 

我對母親的印象還停留在國小階段,記憶裡,母親總是在哭泣,因為父親總是對母親拳腳相向,在母親身上留下新的傷口和瘀青後,拿著錢賭博去了。

 

唯一能讓父親感興趣的,這輩子大概只有賭博了。

 

我沒有興趣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我也不認為他們會有什麼唯美的羅曼史,不過母親非常的年輕,也非常漂亮,光是這點,就足夠世人興起遐想了。

 

雖然我也很怕父親,不過父親其實沒有打過我,他之所以打母親是因為母親會把錢藏起來,不讓父親去賭博,我雖然知道父親是錯的,但是我實在太害怕了,所以每次都躲在房間裡不敢幫母親說話,因為我害怕被父親打。

為了不讓自己有罪惡感,我只好不斷的催眠自己,是母親自己選擇了父親,這不是我的錯,我只是恰巧在這裡出生罷了,小孩是無辜的。

 

雖然這麼說很奇怪,我也知道自己的家庭跟普通小孩不太一樣,但其實我不討厭,也許是因為我不斷的催眠自己的關係,我漸漸習慣了也不一定,這樣就好,這跟我無關,只要躲在我的房間裡,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是報應吧?我的人生從那一天開始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這是我一直漠視問題的報應,或是那個女人對冷漠的我的復仇。

 

那年正好初中三年級,回到家,映入眼簾的卻是滿地的玻璃碎片。

 

這是什麼?遭小偷嗎?

 

我戰戰兢兢地踩上走廊,仔細地避開玻璃碎片,終於來到客廳,然而客廳更是一片狼藉,所有我印象中擺設的傢俱裝飾,全都翻倒在地上,客廳裡只開了一盞燈,室內微暗,父親獨坐在沙發上,沒看見母親。

 

我鬆了一口氣。父親在家,應該不是遭小偷吧。

 

「我回來了。」我輕聲朝著父親的方向說著,伸手握住門把,才想轉開,卻馬上被父親叫住。

 

這是父親第一次叫我,我嚇得趕緊將握住門把的手伸回來。

 

「恭香,妳過來。」他指著沙發對面的小椅子,示意要我坐在那。

 

「怎麼了嗎?」

 

「從今天開始妳媽不會再回來了。」

 

「咦?為什麼?」我當時沒有多想,馬上因為訝異而脫口說出這句話。

 

我真是個大笨蛋,當然是發生什麼很嚴重的事吧,而且家裡還變成這樣,是正常人都會在腦中預先想像最糟的狀況才對。

 

一定是因為我一直洗腦自己的關係,這一切對我來說,非常正常。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那個女人跑走了阿!」父親突然怒吼,用力的捶了擺放在我們之間的長桌。

 

「對、對不起。」我嚇得瑟縮起身子,抱著腿整個人陷在椅子裡。

 

「妳知道這問題的嚴重性吧?」

 

我吞了吞口水,沒有回答,只是傻看著父親。

 

「跟我過來!」父親大吼,一把拽過我的右手腕,拉著我走過滿地的碎片,走出了家門。

 

我毫無頭緒他要帶我去哪裡,是要去找母親嗎?他要做什麼?但是我完全不敢發問,甚至悶哼一聲。

 

我還沈浸在過度驚嚇裡,而大腦過於混亂,理不出半點可用的資訊。

 

 

「好像說太多了⋯⋯我也真是的,一說到這種話題就不懂得節制。」Rapunzel喃喃自語,臉上的表情和方才的迥然不同,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好了,提問時間結束。」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撫媚的笑,柔順的髮絲再次凝結成閃著光澤的利刃,彷彿連風都能切開一般,速度之快肉眼完全跟不上。

 

完蛋了。

 

「白兔!」我用力閉上眼睛,雙手護住頭部,竭盡全力的大喊,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只要我的聲音能夠順利傳達,就有救。

 

耳邊迴盪著金屬清脆的撞擊聲,就算不用看,我也能想像劍刃與劍刃互相擦出微弱火花的場景。

 

我微微睜開眼,那抹永遠都那麼可靠的白色倚在我身前,替我擋掉了方才的攻勢。

 

「白兔?」像是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一般,我出聲喚了他的名字。

 

「很抱歉,我來遲了,愛麗絲。」白兔輕勾嘴角,微微側過頭看著身後的我。「沒受傷吧?」

 

「恩。」我點頭如搗蒜。

 

白兔的出現使得方才驚險的危機完全解除,我竟然安心地流下了兩行淚。

 

「麻煩的傢伙來了。」Rapunzel咋舌,面露不快。「妳去拖著他,我把女的解決掉。」Rapunzel用眼神示意萵苣。

 

「遵命。」

 

「看來我是徹底被小看了呢。」白兔自嘲地笑著,對空揮了一下劍。

 

「到底是你被小看,還是我被小看,還不知道呢。」萵苣甩著手上的短刀,上前走近白兔。「我一直都很想跟白兔先生見上一面,跟人稱最強御用軍的你。」

 

「真是榮幸。」

 

「白兔先生知道為什麼我要加入御用軍嗎?」

 

「為什麼呢?我只聽說有個脾氣古怪的天才名醫自願加入御用軍,聽說那個名醫什麼病痛都治得好,卻不願意替所有上門的病患救治。」

 

「醫生也是人類,不是聖人,我們也是有私心的。」萵苣腳一蹬,迅速在白兔眼前耀起,尖銳的刀鋒折射著光,向白兔襲去。

 

「那麼妳是為了什麼才加入的?」萵苣的短劍被白兔正面擋下。

 

「因為我找到我想治療的對象了。」萵苣向後躍了兩大埔,拉開距離好重整態勢。

 

「那個人在皇宮裡面嗎?」

 

「正是女王陛下。」

 

「妳少胡說!」白兔揮劍指著萵苣,劍鋒在鼻梁前停下,但萵苣仍然不動聲色地倚立在原地。

 

「為什麼覺得我在胡說?」

 

「女王陛下的聖體好的很,根本不需要看醫生。」

 

「白兔先生你⋯⋯還真是可悲。」萵苣流露出憂傷的神情,但那眼神,卻帶著少許嘲諷。「明明身為最強御用軍,明明一直都待在女王陛下的身邊卻始終都沒有發現女王陛下的異狀嗎?」

 

「妳想說什麼?」白兔的眉頭深鎖。

 

「雖然很遺憾,憑我也仍然治不好女王陛下,但是我終於發現病因了。」

 

「病因?」

 

「就是白兔先生你。」

 

「就算想讓我動搖,也用不著說出如此荒唐的戲言吧?就這麼沒有自信贏過我嗎?」白兔神色自若的說著,但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在那一瞬間早已動了怒。

 

「白兔先生是在懷疑我這個名醫的診斷結果嗎?」

 

「我沒時間和妳囉唆!」白兔一個箭步向前,閃著銀光的利刃轉眼砍到萵苣身前,在不到十公分的距離與萵苣的短刀僵持不下。

 

「妳在看哪裡?」Rapunzel的聲音將我的視線拉離白兔。「妳的對手是我。放心好了,不會讓妳痛太久的。」

 

「這句話我還給妳。」我握緊了銀手槍。「不過在開打前能問妳一個問題嗎?」

 

「妳的問題可真多呢?」

 

「反正今天我們其中一個人都是要死在這裡的,那麼說也無妨吧?妳為什麼⋯⋯想參加這個遊戲呢?」

 

「我聽說alice是特別的存在,跟我們不一樣,是被指名的無願者。」

 

「正如妳所說的,所以我很好奇妳們所謂的願望是什麼。」

 

「我要殺了全世界。」Rapunzel勾起一抹豔麗的冷笑。

 

「咦?」

 

「我討厭這個世界,所以我要徹底地毀掉那個骯髒的地方。」

 

「妳是認真的嗎?」我吞了吞口水,感覺有東西卡在咽喉。

 

「妳說呢?」Rapunzel深邃而無光的瞳孔盯著我看,冷笑,髮絲倏地凝成利刃。

 

我拔腿就往身後的樹林深處跑。

 

「想逃沒這麼簡單。」

 

我回頭瞄了一眼,Rapunzel緊追著我進入樹林。

 

在想到其他方法之前就這樣子吧,想要困住她的能力,就只能在這裡了,在那種空曠的河堤我根本不可能贏過她,但是只要能夠善用這座密林還有槍,我就有機會可以勝出。

 

所以,儘管放馬過來吧。

 

 

我用木梳將頭髮理直,化妝台的明鏡上映出我的身影,熟練地替自己刷上睫毛,塗上唇彩,抹上香水,看吧,一點都看不出來我是個十六歲的高中女生吧?

 

阿、錯了,我根本沒去唸高中。

 

自從那天之後,這裡就是我的全世界。

 

猶記得來這裡的第一天,失去初夜的那晚,蛾眉月的夜色,笙歌漫漫,昏黃的燈火伴著酌酒,一口飲下人類最醜惡的面孔,我在這裡嚐盡了人類的卑劣還有世間的絕望,而我多希望放一把火,將這噁心的世界全都燃盡。

 

從開始的恐懼,到現在的歷練,這好像不是什麼值得拿出來說嘴的成長。

 

如果這是惡夢,可不可以快點醒過來?

 

可是我誤會了,我根本沒在晚上睡覺,又何來夢魘之說?

 

穿著高中制服和迷你短裙的女孩,成群嘻笑而過,現在是放學時間,對嗎?

 

我在窗邊俯望,那個與我無緣的平凡世界。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像個十六歲的女孩,而不是抹上成熟妝容的⋯⋯噁心的女人。

 

「叩—叩—!」有人敲了房門。

 

今晚的第一樁生意來了。

 

吉原的燈亮了,夢該醒了,這裡才是我的現實,高中制服不該出現在我的衣櫃。

 

「貴安,突然來訪非常抱歉。」門外的人既不是帶著酒味的大叔,也不是看上去正直的上班族,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帶著略稚氣的面孔。

 

「請問⋯⋯」推銷員嗎?我腦中閃過疑問。

 

「我是萵苣,前來回應您的願望。」

 

「不好意思,我沒有時間,如果要推銷的話請離開吧。」

 

「那麼永樂小姐是要一輩子就這麼糟蹋自己下去呢?還是要賭一把在我身上呢?」

 

我正打算轉頭關門,她卻說出了與可愛的外表不相符的話,而且是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什麼⋯⋯意思?」

 

「您不是想要向這個世界復仇嗎?」

 

「那又如何?」

 

「其實您只是,想要像普通人一樣,過著平凡幸福的日子而已罷了。」

 

「請妳不要說得好像妳很懂我似的。」

 

「不是嗎?每每您嘴上掛著死亡時,卻還是流連人世,您說要毀了這個世界,卻又希望它能繼續存在,因為,您想復仇的對象不是任何男人,也不是這個世界,而是⋯⋯」女孩伸出手,抹開我嘴上的唇彩,一抹俐落的紅向唇外綻放。「現在的您自己。」

 

眼淚不由自主地自眼角溢出。

 

「救贖與沉淪,今後不管是何者萵苣都願伴隨主人一起。」女孩向我攤開了白皙的手掌。

 

「哼、慢死了。」我將手輕輕的疊上她的手。

 

「萵苣深感抱歉,那麼還請主人趕緊動身吧。遊戲,即將要開始了。」

 

夜已降臨,高掛在天際的依舊是蛾眉月,與那天的場景相似。

 

最混沌的夜,依舊有幾點星子亮著,儘管微弱,只要聚集,終能燒遍這夜色。

 

永樂恭香在這一刻已徹底死亡,而Rapunzel自絕望的棺材踏出腳。

 

卸下不自在的妝容,雖然暫時還無法穿上高中制服,但是我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深夜發文時間~

最近一直在重看我的英雄學院跟排球少年的漫畫,整個超好看的阿,好看到整個停不下來,結果下午就這樣不見了

真的是很熱血又很燃啊,人果然不適時補充正能量是會死的

然後影山跟轟總很帥這樣(大心)

最近一直想弄個什麼跟聖誕節有關的東東,但是一直沒有好點子,要是有的話應該會發在另一邊,希望趕得上

長髮公主這個角色對我來說其實滿棘手的,因為我覺得有些地方很難去揣想,但是很有挑戰性

阿橘畫的人設也很可愛,於是乎,我又愛上了自己的女兒了,本來一堆起初都普通普通,沒什麼好感,圖一出來就整個大愛,愛到都翻面了

那麼下回見,越到後面我就越期待,因為重頭戲其實都在後面,差不多可以開始收之前撒下的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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